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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報帶你走進戰(zhàn)壕軍史館:穿越時空的心靈對話

軍報帶你走進戰(zhàn)壕軍史館:穿越時空的心靈對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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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工智能朗讀:

經(jīng)過戰(zhàn)火洗禮的防空洞、掩體、坑道,甚至一草一木、一沙一石,都沾染過英雄的鮮血,凝聚著烈士的英魂。戰(zhàn)史從此處打開,會更有感染力、生命力。

戰(zhàn)史可以有多種打開方式!

戰(zhàn)史,只有不斷被打開,才能更好地被傳頌、續(xù)寫,發(fā)揮其價值——

勝利的旌旗,浸透英雄的鮮血;光輝的戰(zhàn)史,凝聚烈士的英魂。今天,光輝的戰(zhàn)史正在一座座軍史館里被打開。

戰(zhàn)史,只有不斷被打開,才能更好地被傳頌、續(xù)寫,發(fā)揮其價值。我時常在思考,戰(zhàn)史能否有多種打開方式,比如,不在“別處”間接打開,而是在“此處”直接打開?

當歷史在別處時,那是久遠而不相關的故事,只有當別處變?yōu)榇颂?,歷史才能成為昨天的故事,變得真實具體,與自己息息相關。常年行走在邊防線上,讓我真切感受到,其實軍人的歷史不在別處,就在我們腳下、眼前,觸手可及。

經(jīng)過戰(zhàn)火洗禮的防空洞、掩體、坑道,甚至一草一木、一沙一石,都沾染過英雄的鮮血,凝聚著烈士的英魂。戰(zhàn)史從此處打開,會更有感染力、生命力。

在云南邊關,就有一座這樣的戰(zhàn)壕軍史館。

這座軍史館修建在戰(zhàn)壕里。入口上方鐫刻著的“前進指揮所”時刻在提醒人們,這里曾有無數(shù)將士浴血奮戰(zhàn);旁邊的雷區(qū)警示牌已被風蝕,但警示牌上的骷髏頭依然讓人望而生畏。

位置未變、環(huán)境未變、空間未變,走進戰(zhàn)壕軍史館,恍若回到昔日的戰(zhàn)場,英雄的面貌依舊、青春猶在,英雄的精神不滅、歷久彌堅。

這座軍史館在建造時,摒棄了以往固有的色彩搭配、材料選擇、技術運用,而是通過一些硬朗的材質,如角鋼、鐵絲網(wǎng)等,最大限度恢復戰(zhàn)壕原貌。雖無聲光電、3D動畫等效果,但那一張張發(fā)黃的照片、一件件破舊的軍裝、一塊塊鋒利的彈片、一面面血染的戰(zhàn)旗,還有生銹的地雷和炮彈……既見證著戰(zhàn)爭的殘酷和英雄的悲壯,也真實還原了當年戰(zhàn)爭的氛圍和場面,比任何高科技都震撼人心。

眼前的一切,讓我心緒難平。盡管戰(zhàn)火已熄滅多年,但這個處處透著硝煙味的戰(zhàn)壕軍史館,卻讓人感到,戰(zhàn)爭仿佛就發(fā)生在昨天。

在這里,每一個場景都是歷史的定格,無需人解說,只需通過眼看、鼻嗅、腳踩、手摸,就能零距離打開那段不能忘卻的戰(zhàn)史。

在這里,戰(zhàn)史的生命,正在薪火相傳、生生不息;戰(zhàn)史的價值,正被不斷挖掘,化為力量的源泉。(本報記者 馬飛)

戰(zhàn)壕軍史館:穿越時空的心靈對話

■ 解放軍報記者 馬飛 通訊員 郭星 楊博

初夏,滇南,草長鶯飛,邊關的山頭被茂密的植被裹得嚴嚴實實。一眼望去一片綠,唯有八里河東山半山腰的一塊巨大巖石略顯光禿。

清晨,陽光灑在巖石上,將一排鮮紅的大字照得格外醒目——“軍人的英勇犧牲行為永遠值得尊重和紀念”。

巖石旁,南部戰(zhàn)區(qū)陸軍某邊防旅“鋼七連”升起的國旗迎風招展,與鮮紅的大字交相輝映。戰(zhàn)壕軍史館就坐落于此處。

吃過早飯,“鋼七連”上等兵郭楚源來到戰(zhàn)壕軍史館,走到一張照片前,悄悄對烈士段平說:“前輩,我馬上就要去旅里參加比武了,你說我能行嗎?”

烈士不語,銳利的眼神仿佛散發(fā)出一股無形的力量。

這樣的“對話”,在“鋼七連”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。在該連官兵眼中,戰(zhàn)壕軍史館就像一位飽經(jīng)滄桑的“戰(zhàn)友”,陪伴著他們成長。

18歲戰(zhàn)士與18歲烈士的對話

與烈士段平的“初遇”,郭楚源至今歷歷在目。

郭楚源是廣東人,家庭條件優(yōu)越,從小喜歡研究古貨幣。他仿制的古貨幣模板一個價值上萬。兩年前為鍛煉自己,18歲的郭楚源選擇當兵。下連后,他擔任機槍手。體型偏胖、從小沒吃過什么苦的他,訓練總跟不上趟。

第一次五公里武裝越野訓練,郭楚源摔了一跤,不但手被劃傷,還把機槍摔出去好遠?!斑B槍都拿不好,你還配當軍人?”連長一生氣說了重話。

那天,“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”的郭楚源,不知不覺來到了戰(zhàn)壕軍史館。靜謐而安詳?shù)膽?zhàn)壕里,依稀可見的彈片劃痕、彈孔,似乎仍在訴說昔日戰(zhàn)斗的激烈。墻上掛著一幅幅在那場戰(zhàn)爭中犧牲烈士的照片。此刻,烈士的目光似乎在注視著他,平靜而有力,安慰著他那顆委屈的心。

郭楚源的目光,很快被烈士段平的事跡吸引住了——3次負傷不下火線,腹部中彈、腸子外流,用手把腸子塞回腹內(nèi),繼續(xù)堅持戰(zhàn)斗,先后斃敵5名、傷敵3名,直至壯烈犧牲。

寥寥數(shù)語,“就像雷一樣”炸響在郭楚源的心中。烈士段平和他一樣,同是18歲,同為機槍手。

30多年前,就是在他所站的位置,與他年齡相仿的戰(zhàn)士們,在陰冷潮濕的戰(zhàn)壕里,擊敗來犯之敵,將生命永遠定格在“18歲”。

“和他們比起來,我這點委屈算什么?!蹦且豢?,郭楚源暗下決心:當一個像樣的兵!此后,郭楚源開始拼命訓練,體重從170斤減到130斤,訓練成績直線上升。

仿佛是一種約定,每當取得成績或者受了批評,郭楚源都喜歡到軍史館,與烈士段平說說話。

“何為軍人?”站在烈士奮戰(zhàn)過的地方,呼吸烈士曾呼吸過的空氣,觸摸烈士長眠的土地,郭楚源感到自己仿佛穿越到那個戰(zhàn)火紛飛的年代,與段平并肩作戰(zhàn),心中慢慢有了答案。

連隊守衛(wèi)的27座界碑,有20座在雷區(qū),地雷遍布,毒蛇橫行,道路艱險,每次到雷區(qū)巡邏都是生死考驗。

“怕死嗎?”對于這個問題,郭楚源仿佛早已深思熟慮:“不怕死,但怕戰(zhàn)友都犧牲了就我一個人活著。”

受到烈士鼓舞的顯然不止郭楚源一個人。

戰(zhàn)士羅威多次出色完成任務,去年底榮立個人三等功。他把戰(zhàn)壕軍史館比作一盞指路明燈:“有時候只要站在那里,就感覺心在燃燒,血在沸騰?!?/p>

這位一度申請?zhí)崆巴宋榈膽?zhàn)士,永遠忘不了這個場景。那天,他站在烈士段平的照片前,低著頭問:“前輩,你說我這樣走了,是不是逃兵?”

不敢直視段平眼睛的羅威,那一刻突然意識到:這么走了,連與前輩平視的資格都沒有。

立功那天,羅威特意跑到軍史館。他自豪地抬起頭,向烈士段平敬了一個軍禮。

有聲指導員與無聲“指導員”的對話

“鋼七連”官兵說,他們有兩個指導員:一個是“標配”的王永青,一個是無聲的戰(zhàn)壕軍史館。王永青自己覺得,“無聲勝有聲”。

王永青曾是機關的筆桿子,組織大項活動、撰寫重要材料,樣樣精通,在機關干得風生水起。剛從機關調(diào)到“鋼七連”任指導員時,王永青一度不適應,琢磨著盡快考研跳出大山。

聽說戰(zhàn)壕軍史館里安靜,王永青便到那兒看書。一天、兩天、三天……很快,一個月過去了,王永青沒想到,自己“看考研書的興趣越來越小,看另一本‘書’的興趣越來越大”。

王永青口中的另一本“書”便是戰(zhàn)壕軍史館。

看著桌上標滿紅藍箭頭的戰(zhàn)場態(tài)勢圖、地上插滿紅旗的沙盤、墻上一面面錦旗、一排排烈士的英容……王永青“越看越覺得這本書的學問深而大”。

不知多少次,王永青在戰(zhàn)斗英雄、烈士謝國華的照片前停下腳步。照片旁的文字,他幾乎能夠背誦——

戰(zhàn)斗中,謝國華作為副連長,帶領主攻三排攻打敵核心陣地,親自抱著炸藥包炸開鐵絲網(wǎng),開辟沖向敵陣地的通路,并率先沖鋒,勇猛突擊,在離敵陣地10米處,被敵炮彈擊中光榮犧牲。

“當年打仗,連隊干部都是帶著戰(zhàn)士往前沖,現(xiàn)在我怎么想著往后退?”更讓王永青深受教育的,還有謝國華寫給母親的信——

“媽媽,我很想念你們,但是我不能回家,不能把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”“媽媽,你有3個兒子,獻上一個給國家也是應該的”“我死后,請你不要給組織上和同志們添麻煩”……

那天,下定決心扎根連隊的王永青對謝國華說:“前輩放心!你們打下的陣地,我一定帶領官兵守好!”

后來,王永青帶領官兵把雷場里的20座界碑巡了個遍。一次,他帶領6名戰(zhàn)士尋找一塊界碑,由于夏天雜草樹木長得太快,一段只有0.5米寬的巡邏路消失不見。

有人建議:“實在找不到就算了,反正界碑在雷區(qū)里,沒人敢移動、毀壞?!钡幌氲浇绫谥?,是當年謝國華和戰(zhàn)友用生命攻下的陣地,王永青不愿放棄。在遍布地雷的雷區(qū),每前進10米,要走20多分鐘。他帶著戰(zhàn)士試了3個方向,找了1個多小時,終于找到界碑。

王永青不僅自己從戰(zhàn)壕軍史館這本書里吸收營養(yǎng),還帶著官兵走進戰(zhàn)壕軍史館一起學。面對前輩們留下的血書、家信、戰(zhàn)地日記,他們追問自己該干啥;面對犧牲的烈士,他們追問自己為了啥;面對功臣模范,他們追問自己還缺啥。這“三面對三追問”,讓不少官兵臉紅。

無聲的“指導員”,在潛移默化中滋潤著連隊的凝聚力,提升著連隊的戰(zhàn)斗力。年終比武,該連奪得團體第一名,被上級評為“踐行強軍目標基層標兵單位”。

現(xiàn)役“老兵”與退役老兵的對話

這是一場穿越時空的精神洗禮。

2016年7月,戰(zhàn)壕軍史館迎來一批特殊的客人——20多位退役老兵。為此,連隊專門安排5名士官負責接待。

老兵們穿著褪色的舊軍裝,胸前掛滿軍功章,肩上背著挎包、水壺,喊著洪亮的呼號,雖然有的人因參戰(zhàn)受過傷,腿腳不太靈便,但嚴整的軍容、高昂的士氣,仍讓連隊官兵肅然起敬。

除參觀軍史館外,這些老兵此行還有一個目的,祭奠他們的戰(zhàn)友包新知。當年正是在這個戰(zhàn)壕,包新知被敵人打過來的炮彈殺傷光榮犧牲。

老兵們在軍史館門口整齊列隊,每人點上一支煙,齊聲呼喚:“新知,戰(zhàn)友們來看你了!”

一聲戰(zhàn)友兩眼淚,生死相隔成追憶。30多年的思念和牽掛,讓這些曾歷經(jīng)生死的老兵任由淚水流下,將深埋心中的情感盡情釋放。

此情此景,讓連隊幾名士官為之動容。上士謝鵬遠說,自己當兵9年,也有很多戰(zhàn)友,有時覺得戰(zhàn)友情會變淡,但那次讓他真正明白“戰(zhàn)友”二字的含義,那是一種經(jīng)得起時間、空間、現(xiàn)實考驗,一輩子也忘不掉、割不斷的生死情。

臨走前,老兵們特意與幾名士官合影。“看到你們,我們就像看到30多年前的自己,那時我們沒有守丟一寸領土,你們現(xiàn)在條件變好了,武器更先進,有你們守衛(wèi)在這里,我們也就放心了。”

老兵們走了,但他們的囑托和期望,卻在幾名士官的耳邊回響,讓大家更加清楚肩上的責任。

戰(zhàn)壕軍史館建成后,每年都有許多退役老兵回訪。從某種意義上說,他們更像是軍史館的主人,每年都為軍史館注入磅礴的“生命力”。

2017年4月,有10多名退役老兵前來參觀軍史館,下士劉旭負責陪同。熟悉的場景、熟悉的物件,眼前的一幕幕,讓老兵們倍感親切。走到戰(zhàn)斗最激烈的展廳時,老兵仕德山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良久,他指著照片里的主人公對劉旭說:“那名指揮員,就是我!”

劉旭沒想到,平日里只有照片上才能見到的戰(zhàn)斗英雄竟然就站在自己眼前。雖時隔多年,但仕德山回憶當時與敵激戰(zhàn)的場面時,仍記得每一個細節(jié)。那一刻,劉旭感覺,軍史館似乎“活”了,現(xiàn)實和歷史竟是如此之近。

英雄逐漸老去,精神卻在傳承。那天,看著頭發(fā)花白的老兵離去時回望軍史館的眼神,一種從未有過的使命感在劉旭心中升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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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戰(zhàn)壕軍史館”無處不在

■ 解放軍報記者 馬飛 通訊員 尹弘澤

從南昌城頭到井岡山麓,從瀘定橋上到赤水河畔,從白山黑水到巍巍太行,從上甘嶺到老山……在90多年波瀾壯闊的歷史長河里,我軍戰(zhàn)斗足跡遍布中華大地。

時至今日,昔日的戰(zhàn)場已成遺址,雖不見硝煙,但“戰(zhàn)味”猶存。只要我們懷著不忘歷史的心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,處處是“戰(zhàn)壕軍史館”,時時都能從戰(zhàn)史中汲取營養(yǎng)。

地處湘贛兩省交界的井岡山,被稱為“中國革命的搖籃”,迄今保存完好的革命舊址遺跡有100多處,其中20多處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,成為紅色圣地和革命傳統(tǒng)教育的大課堂。

奔騰于烏蒙山山脈與大婁山山脈之間的赤水河,記錄了紅軍一場彪炳史冊的戰(zhàn)役——四渡赤水之戰(zhàn)。解放后,當?shù)卣诿總€渡口都豎立紀念碑,以銘文緬懷紅軍的英雄業(yè)績,供后人瞻仰。為紀念那場精彩絕倫的軍事行動,貴州省還建起四渡赤水紀念館,讓越來越多的人從這里打開那段波瀾壯闊的戰(zhàn)史。

在祖國西南邊陲,通往老山主峰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,有一條狹窄而陡峭的階梯,被稱為“百米生死線”,是當年戰(zhàn)斗最為激烈的地方之一。戰(zhàn)后,部隊將它砌成有著223級臺階的水泥石階路,以紀念為爭奪主峰而犧牲的223名官兵。駐扎在這里的某邊防連將其當作“陣地課堂”,定期沿“百米生死線”組織占領陣地、發(fā)起沖擊等演練,讓官兵切身體驗當年戰(zhàn)斗的艱辛。

離老山不遠的麻栗坡烈士陵園內(nèi),900多位官兵在此長眠,墓碑上那一張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面孔,成為詮釋忠誠、血性、奉獻的代名詞;那一行行用鮮血雕刻的碑文,既是對先輩短暫一生的高度肯定,也是對后人最好的精神洗禮。在云南屏邊、河口、馬關、金平等地,也有類似的烈士陵園,它們就像矗立在邊境高地的座座豐碑,在點燃人們精神天空的同時,也讓大家明白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。

在云南麻栗坡縣城郊,有一座“老山神炮”軍事主題公園,里面不僅有戰(zhàn)壕、掩體、坑道等戰(zhàn)場原址,還展示了戰(zhàn)時使用過的炮彈、地雷以及坦克、大炮、槍支等各類武器裝備。走進公園,強烈的視覺沖擊讓那段光榮的戰(zhàn)史在不經(jīng)意間被打開。目前,麻栗坡縣準備將軍事主題公園與老山主峰、烈士陵園、帳篷小學等紅色資源進行整合,打造一條專屬紅色旅游線路,讓更多的人銘記歷史、緬懷先烈。

巍巍英雄山,不老南疆魂。站在中國天保口岸向山頂仰視,昔日的戰(zhàn)斗主峰與周圍連綿起伏的群山,剛好構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畫卷——

一名頭戴鋼盔、手握鋼槍的戰(zhàn)士,躺在群山懷抱里,平靜而安詳。邊防官兵將它稱作“英雄山”,他們說那是英雄的化身,是不朽的永恒。

“也許我長眠,再不能醒來,你是否相信,我化作了山脈……”誰能說,這不是一座天然的軍史館?

[責任編輯:侯婕]